零点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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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那种刻意躲避霍云江的做派让傅璟三有些不爽，可他也没多说什么，只垂下头看手机屏幕。

  老实说傅璟三根本想不到正处于高三关键时刻的他们，能生什么热闹;可在他看到屏幕上照片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屏幕上是罗琛拍摄的布告栏，而布告栏上贴着一张像素很差的照片。

  即便像素很差，他还是能认出照片中的背景是他们常去的咖啡厅，他和霍云江几乎每个周末都泡在那间咖啡厅。通常都是他在做题，霍云江看书，偶尔聊几句，或者交换一个偷偷摸摸的吻。

  照片上正是他和霍云江侧着头，隔着咖啡桌亲吻的模样。

  霍云江的脸占据着屏幕中心，那张侧脸太有辨识度，但凡认识霍云江，应该都能一眼认出来。

  而他刚好在镜头的另一侧，被遮住了大半。

  但拍照人无比贴心，用马克在照片上特意标注上了他们俩的名字。

  霍云江，傅璟三。

  这一瞬间，周围同学念英文或闲聊的话语都变成了指向他们的窃窃私语，像数不清地利刃停在半空中，气势汹汹地要将他们围剿。

  下一秒罗琛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腰，傅璟三浑身一抖，像受惊的野狼，眉头紧皱着抬起头。

  手机被推来的试卷覆盖，角落空余处用铅写着一句潦草的话：

  你们真是同性恋?

  傅璟三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以缓解他的焦躁不安;他没回答罗琛的话，突兀地起身从对方身后挤出座位：&1dquo;我去个厕所&he11ip;&he11ip;”

  &1dquo;哦、哦&he11ip;&he11ip;”

  他走得仓皇，像逃难一样。

  霍云江专心看着他的书，像是压根没察觉到罗琛的异样，只在傅璟三出去的时候抬头轻轻看了眼。

  一分钟后，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是傅璟三来的短信：来厕所。

  #

  傅璟三在狭小的隔间里，身上止不住地冒汗。那张照片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伴随着臆想中的议论声。

  等待霍云江过来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那种焦虑像从四面八方涌来能将人腐蚀干净的浓雾，他站在中心不知所措，被迫直面&1dquo;死亡”。

  他们的关系要被公之于众了——他满脑子只剩这个念头。

  一旦被人知晓，他们要接受的是其他人的指指点点、嫌恶的目光，还有更多的、难以预料的可怕后果。

  且不论霍云江家里会作何态度，单单是学校，就一定不会当做这事没生过。约谈家长大概是第一步，后续是让他们双双停课还是退学，傅璟三预判不了。

  但仅仅第一步，对他而言已经足够可怕。

  他的监护人是他姐，约谈家长就意味着&he11ip;&he11ip;傅璟一会知道这件事。

  &1dquo;璟三&he11ip;&he11ip;?”门外传来霍云江试探的声音，傅璟三猛地打开门，拽过对方的手臂有些凶狠地把人拽进隔间里，再迅锁上门。

  &1dquo;我们被拍了你看到了吗，贴在布告栏你看到了吗?”他急切地问道。

  霍云江摇头：&1dquo;什么照片。”

  &1dquo;就是我们在咖啡厅的时候，那什么&he11ip;&he11ip;就是&he11ip;&he11ip;”他慌乱到话都说不清楚，&1dquo;就是有人拍到我们在咖啡厅接吻，然后贴在布告栏了&he11ip;&he11ip;刚才罗琛告诉我的。&he11ip;&he11ip;怎么办?霍云江，我们怎么办?”

  对方皱着眉，微微停顿了会儿道：&1dquo;你是说有人贴了照片在下面?”

  &1dquo;嗯&he11ip;&he11ip;”

  &1dquo;不用怎么办，贴了撕掉就好。”霍云江安慰似的放缓了语气，抬手捧住傅璟三的侧脸，&1dquo;别慌。”

  &1dquo;怎么可能不慌啊，我&he11ip;&he11ip;”&1dquo;璟三，你很怕被别人知道吗?”霍云江打断了他的话，&1dquo;冷静点，就算被人知道，最坏的结果是我们退学，离开这里;那也不在乎他们知不知道了&he11ip;&he11ip;没人能对我和你指指点点。”

  &1dquo;不是的霍云江，你听我说，你听我说&he11ip;&he11ip;”傅璟三声音颤，&1dquo;你家呢，这事你家要是知道，你怎么办;还有我，我不能让我姐知道这件事，我不能退学&he11ip;&he11ip;”

  傅璟一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他读书;他甚至都在努力为读大学做准备。

  ——他怎么能被退学?!

  &1dquo;没关系，我被赶出霍家也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家产，原本也不是我的东西。”霍云江说，&1dquo;我喜欢你这件事，光明正大，不怕任何人知道。”

  &1dquo;不是这个问题&he11ip;&he11ip;”

  霍云江的眸子亮，藏着某种诡异的期待。他看着傅璟三的双眼，坚定道：&1dquo;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不必把话挑明，傅璟三仍能读懂背后的意思——霍云江不打算否认，希望他也别否认。

  一直以来，霍云江都很执着于&1dquo;所有权”，这点傅璟三很清楚。

  而他很排斥这点，只是在爱情把他冲得晕头转向时，他无意识地忽略掉了。

  现在他们被一张偷拍照推到悬崖边，霍云江仍然抓着他的手，坚定不移;那么他跳，还是不跳?

  跳下去是很浪漫没错，傅璟三不讨厌浪漫。

  可他想起姐姐粗糙的手，想起那些年在寒冬腊月里摆地摊、在烈日炎炎下卖奶茶的姐姐，想起那句&1dquo;你要读书”&he11ip;&he11ip;他怕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