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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节 长生膏（第4页）

「还去干啥？」憨子爹迷惑不解，「都说强子转够就回去了，恁们嫩忙，还是赶紧回自个屋吧。」

最后还是班主任看出赵老师的心思。

作为年轻力壮的男老师，三番五次在憨子这件事上栽跟头，面子上过不去。

「我今非等住他不可。」赵老师看着憨子爹，「他晚上不是回家吗？」

「回家是回家，就是不着几点。」憨子爹眉头紧皱，「说不定他今晚玩得疯，后半夜才能到屋。」

「那我就在他屋等他。」赵老师心意已决，说完看着我们，「你们几个，不想回家的，也留这陪老师。」见我们面露犹豫，笑了?声，「陪老师守夜，老师下星期给你们买东西吃。」

?听有东西吃，王立刻举手。

我本来要回家，被王连拉带拽，只好加入。

就这样，在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带其他同学离开后，我和王跟随赵老师，再次踏上前往憨子家的路途。

这次，我们非等到憨子露面不可。

o9。

刚进院子，就闻到?股浓重的辛肉味，看来林子里那股怪味确实是憨子家传出去的。这就有点奇怪，既然家里已经煮肉，为何还要请我们到外面黄酒馆？

这时憨子爹又说，憨子不确定几点到家，?冷天的，我们?个老师两个半?孩子也不能光坐着冻着，要不先回去等明天再来。

赵老师问我和王想走还是想留。

我本想走，转念?想，刚才和班主任分别时已经说好，今晚留在憨子家过夜。如果临阵反悔，万?开学后给我穿小鞋怎么办？再说语文老师已经答应路过我家时将这件事告诉我父母，说不定父母现在都洗洗睡了，就算到家门口也没?给我开门。

那就留下。

见我们执迷不悟，憨子爹也不再多说。

我们就在院子里等，等到九点多，憨子爹要给憨子妈喂饭，进了趟屋，出来时手里提着两床棉被：「院里冷，都进屋吧。」

我们应了?声，跟着憨子爹来到憨子住的东侧小屋。

铺好了床铺，憨子爹坐在床头，拿着旱烟袋子敲着鞋底，有?搭没?搭地和我们聊着天打时间。

又等了?会儿，王有些困了，憨子爹就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关门时似乎想到什么：「两娃黑料睡里好不？」（黑料即晚上、夜里。）

「咋了？」

「强子妈不得劲，夜里得给她翻身擦脊梁。」憨子爹表情木讷眼神却闪烁不定，「以前家里也没住过外?……」啰啰嗦嗦说了??堆，?意是他夜里得给憨子妈擦身子换衣服，怕我和王不老实偷看。

赵老师当即表态，说宁肯尿炕也不出去瞎逛。

憨子爹满意而去。

王睡着后，我和赵老师又等了?会儿，然后赵老师也有些困了。

「都先睡吧，张强要是回来，他会喊咱们。」赵老师吹灭油灯，?头扎进破了几个洞的棉被。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前些天，我在这里看到了?只藏在长下的眼睛。

现在，这只眼睛的主?就躺在?屋之隔的西侧。虽然知道她是?病的憨子妈，但那冰冷的眼神总令我惴惴不安。

她晚上会不会走出房间？

会不会趴着门缝偷看我？

我躺在赵老师和王中间，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黑，被自己的幻想搞得不寒而栗。这时就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他让我上学路上别瞎转，我却背着他跑去录像厅看鬼片——我要是不看那些鬼片，今夜也不会失眠。

万幸，睡熟的王忽然出轻微的呼噜声。

呼噜，呼噜。

像是在课堂憋尿时听到下课铃，焦躁的内心终于放松。

困意上涌，眼皮逐渐沉，脑海中的胡思乱想越来越稀薄……

等我睁开眼，窗外已经放亮。

看了看左右，王还在睡，赵老师坐在床头，燃烧殆尽的烟几乎烧到食指。

「赵老师。」我下意识问，「张强回来了吗？」

「醒了？」赵老师扔掉烟头，「把王也喊起来吧，咱们得去趟学校。」

「明才开学，今去学校干嘛？」

「报警。」

1o。

天蒙蒙亮，我们不顾憨子爹留下吃早饭的邀请，迎着寒风赶往学校。

路上在赵老师的安排下兵分三路，我去通知班主任和语文老师，王去找之前到过憨子家的其他同学，赵老师则想尽?切办法让校长露面。

得令之后，我马不停蹄，小跑着来到两位老师的家门口。

听说憨子?夜没回，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均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这时候也顾不得化妆打扮了，穿着在家干活的脏衣服匆匆出门。考虑到我们还没吃东西，路过?个卖包子的早点摊时买了五块钱豆沙包。

到了学校门口，王和同学们都已聚齐。

班主任让我们不要以讹传讹，拿出包子让?家分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