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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萧野听得认真，他从小生活在北境，没出去过，在他的认知里，天下百姓就如同北境的百姓一样，虽过得不算富足，也算衣食无忧，在北安王的庇佑下，安居乐业，自然得活到天寿。

但白皓宇的一番讲述，让他顿觉，北境的百姓和北境之外的百姓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天下黎民，这四个大字在他的心头压着，比父亲萧寒的死还令他感到痛心疾首。

白皓宇脖肩上的刀似乎有些松动了。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人，你说来北境有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萧野的愁云惨淡只在一瞬，他是北安王府的人，现下他顾不了那么多，只能为王府考虑，只能为北境考虑。

“我是百姓，生活在这块叫做”大胤”土地上的百姓。皇帝太子、中都三人帮，还有你们北安王府，随意欺凌，凭借权势，可一刀将我毙命的一介贱民，就像小公子现在这样。”

白皓宇起身站起，刀还架在他肩上的萧野不得不也跟着他站起了身子。

白皓宇慢慢向萧野走近，用他那炙热滚烫的眼神看向萧野，道：“国这个字，由四部分组成：外面的大”口”，表示疆土地域的境界和范围，就如同这条禹州护城河对面的漠北边境线一般；中间的小”口”为国境线里的人口，就是国境线里面的百姓；小”口”下的一横，就是百姓脚下的这块，可以养活他们土地；小”口”和大”口”之间，隔着”戈”，就像是北境的守备军，击退漠北，护卫北境三州的百姓。”

白皓宇上前一步，萧野就拿刀后退一步。

他继续说道：“大胤东州何以被占？是守城的士兵贪生怕死，将帅昏聩无能吗？是中都朝廷穷得发不出粮饷来反抗他国的侵略吗？还是东原小国已经发展强大到可以一日登陆破城的地步了？不是，都不是。原因在于，这大”口”和小”口”中间的这把刀刃被中都朝堂上的那帮人给拿反了，刀刃对的是他们本应该要保护的大胤百姓，就像小公子现在这般。”

萧野被白皓宇说得浑身发热，他感觉自己已经在恼羞成怒的边缘，血气随时上涌，一刀便可割断白皓宇的三寸之舌。

白皓宇把萧野说成了是像中都三人帮那样逼君叛国的蛀虫，他手中拿的可是天狼弯刀，他可是刚刚斩杀草原大君--汗布呼的北境英雄！

白皓宇成功激怒了萧野！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八百孤寒，难出贵子；大璞不完，失其本心；世家权贵，酒肉死骨，散尽百姓欢颜！礼崩乐坏，群狼环伺，命运让我来到了这里，纵是前路尸山血海，我亦百死无悔！”

白皓宇的怒吼，给萧野一阵的当头棒喝，一介罪奴，一介布衣，竟能发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气吞山河之魄！

接着，白皓宇离刀，双膝跪下，看着拿天狼弯刀指向他的萧野，道：“萧野，你有帝王之相，我愿奉你为主，助你成就千秋伟业！”

：权欲之火

萧野有没有帝王相，白皓宇不知，但今晚，白皓宇的生死和大业，均在萧野的一念之间。

北安王位，萧野从未想过，因为他是家中的第五子，怎么也轮不上他来坐。皇帝，他就更没想过了，比起大胤江山，他更在乎的是生他养他的北境。

“你叫白皓宇是吧？”

“正是草民。”

“草民，一介布衣，胆敢染指大胤江山，妄论国事！花言巧语，鬼话连篇，你可知鼓动北境谋反，死罪难逃？”

“罪？哈哈……”白皓宇仰天大笑，片刻道：“原来大胤还有律法呢？我一直以为在大胤，罪和死亡是没有关系的，决定一个人死不死，不是看他有没有触犯大胤的律法，而是他为鱼肉，你为刀俎，弱者永远被强者吞并，百姓的生死半点都不由己。就像小公子现在对我这样。”

白皓宇不愧为诡辩高手，大学辩论队里的头号风云人物。

萧野自以为口才出众，劝服李旦赵修禹州出兵，怼得他们哑口无言，心悦诚服。但今晚，他才遇见了真正的高手，白皓宇三寸金莲汨汩不绝，两次三番挑战他手里的钢刀。

换做他人，萧野说不过，就直接开打了，论武，北境恐怕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但偏偏，这白皓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布衣，他真一刀结果了白皓宇，就真成白皓宇所说的那个恃强凌弱，残害百姓的刀俎了，这样的他，与中都三人帮有何区别，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杀不了，更放不得，萧野手握弯刀，自诩果决，当断则断，不想碰见了白皓宇，他便是这般的犹豫。

“小公子，如今我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就算不为天下，只为北境的百姓，你也最好能留我一命。我如今是太子的使者，你杀了我，会跟天家反目，这对北境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白皓宇从地上站起，走近萧野，继续道：“眼下圣旨已毁，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北安王府的了。你放我回到中都，我见过太子后，便会再拿出点像样的诚意来和北安王详谈。和天家联手，固北境，共铲国贼，为万民谋福祉，为万世开太平。”

萧野不知白皓宇所说的“诚意”具体指什么，他有种感觉，白皓宇回到中都，对北境有利无害。

萧野竟被白皓宇说动了心，他的犯上陈词，字字入心，句句击魂。

萧野放下了天狼弯刀，刀入刀鞘，收起杀心，开始认真打量起白皓宇这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