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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孟修白就带着秦佳苒从苏城飞去新加坡,两人在新加坡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又在当地玩了二天,第四天中午才乘邮轮去往大马。
容纳千人的豪华邮轮宛如一座移动的城堡,行驶在蔚蓝的海面上,海水一层层荡漾开来,潮湿温暖的海风将长发吹乱,远处天空渐渐燃起一片如火如荼的夕阳,洒下无数玫瑰色的碎光,在海面上跳跃,沉浮。
秦佳苒捧着一杯奶茶,热气氤氲缠绕在她鼻尖,眼中映满落日熔金的壮阔。
“好美的日落。”她轻轻感叹,像那一晚在摩纳哥看到的日落,也是这样瑰丽,壮阔。
一旁的孟修白听见她的自言自语,瞥过去一眼:“心情怎么样?”
“当然好啊。”
“没有骗人?”孟修白唇角勾了勾,一双点漆的黑眸深深地看着她。
秦佳苒轻哼一声,假装云淡风轻地挪开目光,一张素净的小脸被玫瑰色的夕阳染透,添上几分惊心动魄的妖冶。
“我为什么要骗你。”她有些不服气。
孟修白斜倚着甲板的围栏,黑色的长风衣翻飞在海风中,声音也如同翻飞在海风中,“苒苒,若你只是因为和他身份地位差距太大而离开他,其实没有必要。我去求父亲,让他认你当女儿L,你以后就是孟家的千金,把秦公馆所有的烂事都甩掉,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
“哥哥?你不要为我做这些!”秦佳苒皱眉。她知道孟家也是龙潭虎穴,哥哥能在里面挣到一方天地是吃过苦,是拿命换的。
怎么能为了她,开这种口?
孟修白笑了笑,温柔低沉的声音被风吹到秦佳苒耳畔:“勇敢一点,不好吗?”
“不好。”秦佳苒很淡地笑了,眼前的夕阳仿佛走到了最美的顶峰,正在一点点褪去,一点点落寞,海水回荡的声音显得空旷而遥远。
“其实我也想过,勇敢一点就能和他在一起,但勇敢其实是很一件很愚蠢的事,我既然什么都给不了他,就更不能拖累他。他需要的是一个和他门当户对,温柔大方,坚韧智慧,懂得人情世故,懂得在这个复杂的圈子里周旋,懂得和他并肩作战,站在身边要为他增色,而非让他被人议论。我做不到,我没有这个本事。我就算成了孟家的千金又怎么样呢?不过是披了一张漂亮皮子的秦佳苒。”
秦佳苒说着说着就松弛了,甚至撑了一个懒腰,孟修白觉得她像是释怀了,可没有看见她用手臂挡住了侧脸,挡住了一滴晕开的泪。
“哥哥,我和他妈妈相处的这几天,其实对我来说挺冲击的。原来一个豪门太太要做的事有这么这么多,哪里就像那些无聊的娱乐杂志说的,只要做做spa,逛逛街,和太太们喝喝下午茶,养养孩子就好了?哪有这么简单啊。这里面学问很深,就单单说一个谢园,那么大的园子,光是佣人就有四五十个,你得每个佣人的家世人品生活境况都摸得清清楚楚,万一哪天有什么事做的不好,埋了个雷,以后被谁利用,爆出来,
就是一场风波。这还只是家里,到了外面,和那些太太小姐们打交道,情况只会更复杂,你不知道谁是你的朋友谁是你的敌人,有时候一句话说得好,就能兵不血刃化解一场危机,有时候一条裙子穿错了,都能毁掉一个合约。若谢琮月只是一个普通点的有钱少爷,那都算了,可他不是,他背着一个庞大的帝国,其中的复杂曲折不是我能想象的,我若是勇敢,自信,觉得这些我都能做的来,我就是在害他。”
那滴眼泪在海风中消散了,留下一道洇干的泪痕,泛着透明的光,
“有些事,不是我勇敢就能做的来的,我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里,我的灵魂都刻上了丢不掉的烙印,注定了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应该配孟小姐那样的人,不是我。我不能看着他为了我陷入一种逃不脱,甩不掉的泥泞里。”
“苒苒。”
孟修白不知为何,整个鼻腔又涩又闷,像是被汲水的海绵堵住。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她笨吗?说她懦弱吗?说她不够勇敢吗?
她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勇敢,最通透的人。
“你有时候不必这么懂事。”孟修白几乎是哽咽,强忍着,才不至于失态。
不必这么懂事的。
可秦佳苒永远都这么懂事,懂事到让人心酸。
明明最爱吃蛋挞,可她说吃多了就腻,每次吃一个就好,明明闻到烧鹅的味道就要流口水,可她就是忍着,说楼下那家店的烧鹅只有周五那天才最好吃。她才五六岁大,就知道什么能要,什么不要。
秦佳苒笑了起来,一双眼睛迎着褪去斑斓的深黑天幕,眨了眨,“人不能既要又要。我和他在一起过,我满足了。”
这是谢琮月告诉她的。
他不喜欢一个既要又要的人。
她不能靠着利用和欺骗来获取了他的爱,又心安理得,不顾后果地享受。
“所以我会忘掉他咯。”
她换了个姿势,换成跪坐在甲班边缘的悬浮沙发上,撑着栏杆,整个人探出去,闭着眼,迎向凌乱没有方向的海风,嘴角荡漾着温和的笑意,好似在享受大海。
唯有她自己知道,心脏深处涌过一阵又一阵的破碎的痛感,等再过一段时候,就会缝合起来。
她天生就有缝合自己的能力。
“好。”
孟修白脱下风衣,披在秦佳苒肩头,余温暖着她。
“先到大马避一避,等过了这段日子,谢家那边也平静了,你就回去上学,毕业后就去伦敦学美术,那边的导师我已经让人联系好了,只要你好好准备作品集,拿到offer不是问题。以后我们苒苒就是大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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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八。应酬,交际,各种酒局饭局眼瞧着如春笋般冒出,谢园收到的邀请函多到能堆起来。
“去,把这张函拿给他,是池家送来的,池衡是他好朋友,他总要给面子。”
一番话说得甚是疲惫和无
奈。
易思龄少有这般无奈,甚至是无助的时刻。当年她孤身一人嫁到京城,新婚之夜躺在一个才见了不到两面的男人身边,她都没有这样无助。
瑞叔恭敬地接过,话说的保守:“我试试吧。夫人。但怕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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