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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寒假就到来了,十一中在学习上抓的很严格,高二的学生寒假只有十三天,放学向激川看着陈言把自己的书桌收拾的干干净净,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要回家吗?”
陈言一脸困惑的看着向激川,他不太确定向激川问出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放寒假是什么意思,可能国外的学校不放寒假或者寒假不让回家?
向激川知道陈言脑子好用,所以每次陈言露出这种困惑的表情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在想肯定又是自己犯蠢,虽然陈言从来不提,但是向激川也不用想也知道连个学费生活费都不给的陈言的家肯定不会是什么温馨幸福的地方,但凡父母稍微负点责,陈言都不能去干四百五一个月的辛苦兼职还在食堂吃剩饭。
“就是我想问,你是回你爸妈谁的家啊?”向激川觉得可能是之前自己的提问有问题,毕竟都是父母离异的孩子,直接问回不回家确实让对方不好回答,应该问回哪个家,所以他要修正一下之前的问题。
这次陈言从困惑变成了茫然,回哪个家?
如果厂房后面的铁皮工棚也算家的话,那就是回董春友家?可是董春友也不住那里啊,周小娟走了以后,那间狭小简陋的工棚就是陈言一个人在住了,陈言刚才还在担心上次回去看到的已经快锈穿的屋顶是不是会漏雨,毕竟这场毛毛雨已经下了半个多月了还没有要放晴的意思。
向激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问的不对,陈言手里还抱着几本练习册,左胳膊上的伤疤很新鲜也很刺眼,他拍了拍脑门:“要不你别回去了吧,反正就十多天,你就在宿舍住好了。”
“那不行。”陈言其实也知道对比自己和向激川的宿舍,那间工棚简陋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最好不要习惯眼前这种暂时性的情况好转,这不是他该有的生活。
现在的向激川看上去对自己还挺好的,可陈言也不是没有记忆的单细胞生物或者圣母心爆棚的白莲花,之前的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什么过去了就过去了,要学会原谅,陈言没大方到那个地步,对向激川他还是保持着本能的警惕。
他看得出来向激川是个情绪中人,做事情冲动起来不计后果,陈言也不确定向激川那天那句话是不是一时冲动,也不确定这种冲动能持续多久,总之至少到现在陈言从来没有松懈过这种警惕,毕竟过往的事情不需要刻意去想,肌肉记忆是最真实的反应,每次向激川靠近点,陈言就会感觉自己全身都绷紧了,精神也会紧张起来,这是一种防御性的姿态,不会因为现在向激川对自己还不错就消失。
“等下我家有车来接我,”自从陈言开始偶尔回应自己说的话,向激川就不敢看陈言那双冷冰冰的眼睛,虽然陈言答应了从此以后做朋友,但是他身上那种警惕和冷淡从来就没有减轻过,这让向激川处在一种追悔莫及的煎熬里,时间越长越强烈,越想要去补偿去改善“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陈言把手上的练习册塞进鼓鼓囊囊的书包,然后无意识的去狠狠抓了抓自己左胳膊上的伤疤,伤口看着是愈合了,但是总是很痒,就是那种蚊子刚好咬在过敏的地方,两种痒叠加在一起的痒,很难受,令人烦躁。
“不舒服吗?”向激川拿起陈言的胳膊,看着上面深浅的抓痕,“上次去复查医生说长得挺好的啊?”
“有点痒,”陈言抽回自己的胳膊,检查了一下教室里没有遗留的物品,把书包背在背上“先走了。”
向激川看着那道背影走出了教室的后门,跟着三三两两的同学消失在楼道口,心里觉得特别失落。
但是他也要赶紧回家一趟了,生石灰的事情警察一路查到家里的厨房,干燥剂是给向家哥俩送饭的时候搭配的点心的包装里面会放的,除了是生石灰没什么特别,之前也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两个人的保温箱里,至于怎么跑进汤罐的,人多手杂说不清,向激川的爹好几次劝老爷子要不还是息事宁人吧,没想到挨了好大一顿训斥。
从警方提取的物证痕迹来看,接触过向激川饮食的人不少,每一个经手的人都经过了警方的多次询问,但是就是查不出个结果,不过陷入停滞的只是案件的进度,向家老爷子一如既往秉雷霆之势,先把家里的佣人进行了很大一轮更换,然后是集团里的部分管理层也受到影响。
不管当时那包干燥剂到底是不是有意为之,它确实搅动着整个向家热闹了快两个月,向激川其实也明白爷爷这不是为了他,而是借题挥给儿子媳妇好好上了一课,毕竟今天敢对向激川下手,不管的话只怕下次就是老爷子自己,只是这两个人在老爷子那领的教训,回头就会再换着花样报到自己身上,哪怕他们现在不敢。
这就弄得向激川也很烦躁,要按照之前的他心态就放的开很多,毕竟大不了回精神病疗养院去,出来上学运动少了向激川感觉自己有点胖了,他还是蛮想回去划划船什么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陈言默默替他承受了这次无妄之灾,每次想到教室墙跟下缩成一团的陈言,他心里就很过意不去。
回到家其实没向激川想的那么剑拔弩张,不过向激川住的小楼离向家其他人都不近,向平川的妈美其名曰是这里风景开阔,空气清新,非常安静,适合向激川这种情况来居住。
向激川不是很在乎这些,刚好他也想要躲个清静,这里真的很合适,放暑假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楼下一直空置的客厅里多了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向激川还是识货的,知道这是定制款,打开琴键盖内侧花体描金雕刻着他姓名字母的缩写,上手试了一下,还行。
向激川的房子不很大,上下三层都是一室一厅,一层住的是跟着照顾他的三个阿姨,有两个是新来的,向激川不太喜欢,所以现在向激川身边唯一能说得上两句话的人,就是一直从小跟在向激川身边照顾的钟阿姨了。
假期很短,但是在家呆着也是无聊,特别是除夕夜年夜饭,向激川的爷爷只有向激川的爹这一个孩子,再加上两男一女三个孙子,所以算不上人丁兴旺,年夜饭吃的很安静,只有那时候还小的向昔川偶尔会主动说点什么话,但是很快就被向平川的妈妈制止了。
向激川也是第一次跟着他们一起过年,吃完饭向激川看爷爷离席了,就起身准备走。
外面还是寒风凛冽,灰蒙蒙的天一直在下雨,向激川走到门口,就被向平川叫住了。
向平川从门口等着送向激川回去的阿姨手里拿过一把伞,笑的有点奇怪:“吃这么多也要消化消化,不如我送你回去,咱们哥俩一起走走,也聊聊天嘛。”
向激川也不知道向平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之前也知道继母生了个弟弟比自己小三岁,但是一直没见过面,哪怕是向激川回国以后短暂的在家居住的那几天都没见过,出院以后第一次见面向激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他之前没有想象过这个异母的弟弟大概是个什么样,但是他总觉得毕竟出自一父区别应该不会太大,可没想到真的是龙生九子的感觉。
先是向平川太矮了,那个身高最多一米七出头,以至于向平川每次和向激川说话,向激川总是不得不稍微弯着点腰才显得没那么傲慢,就像现在兄弟俩共用一把雨伞,向平川已经很努力的举高了,向激川还是感觉整个伞都蒙在自己眼前弄得他看不见路。然后是向平川的身材管理问题,其实作为一个合格的富二代身高受限这是遗传问题,但是健康的身材也算是社交场合上一张漂亮的名片,向激川自己运动神经很达,再加上母亲从小对他的身材管理和仪容仪态要求严格,所以身材一直都不错,那时向平川还没成年,就已经有了一个突出的小肚子,这在青春期的男孩子里其实比较少见,尤其在这样家庭环境的孩子里更是罕见,听说向平川高尔夫打得不错,向激川忍不住去想就向平川这个身材到底谁是高尔夫。
最重要的是,向平川的气质也不是很对,向激川虽然从小远离国内的富二代圈子,但是在国外上的也是精英阶层家庭居多的学校,居住的社区整体都是比较富裕的,他的同学邻居们基本都还是脸上挂着健康阳光的微笑,举手投足大方有礼,向激川也没想到自己见向平川第一面就从一个十几岁孩子的脸上读出了一种精致的猥琐,不同于在传媒领域大受欢迎的斯文败类,向平川这个气质真的是实实在在的小家子气,向激川甚至都怀疑如果不是两个人都长得很像的话,向平川是不是抱错了,或者自己的父亲是喜当爹,毕竟他预设里自己的弟弟不可能在外观上就如此的一无是处,最起码应该是陈言那个样子,看着就聪明干净才行。
“对了哥,我和你说个事儿,还挺好玩的,”向平川近视,但是不妨碍眼镜下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模坏笑,兄弟俩已经走出来一段路,跟着向激川来的阿姨把预备着送向激川回去的车子打了,自己也撑把伞在后面远远的跟着,风声呼啸,四周空旷,居然还挺安静的“因为你总是不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很多新鲜事你不知道。”
这个也确实,向激川出院以来也从没有去参加过这些富家子弟们的活动,向平川妈妈对外的说辞是向激川比较好静,也不太喜欢很吵闹的环境,但是这些话的潜台词就是向激川还疯着,没有好,就不放出来祸害大家了。
那时候向激川没想明白过这些,只是觉得正好自己也不喜欢凑热闹,在家待着也挺不错的,十一中高中开始就是周末单休,向激川平时住校,周日才回家待一天,睡个觉时间都差不多了,之前不用自己写作业的时候还好,还能去小楼不远处的湖里钓个鱼什么的,现在没有陈言帮自己写作业了,那些作业光是抄答案都能花掉一个下午,向激川就更没空出去参加这些所谓的社交场合了。
后来还是陈言提醒向激川这是向平川的妈在努力的给他打造一个神经病的人设,等大家都认定向激川就是个治不好救不了的神经病了,都不用向平川的妈亲自动手,他都很可能难逃一死,向激川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然后也会经常往爷爷那边跑一跑,跟着偶尔一起会客,澄清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
向平川那个伞打的实在是没水平,向激川一直歪着头才能看清脚下的路,所以也就没有很认真的听向平川在说什么,只是出于礼貌嗯了一声,顺便脚下加快了度,想要缩短这段尴尬的路程。
“就是,作为兄弟哈,哥,我就还是挺想提醒提醒你的,就是你那个伴侣啊,或者说室友,你还是注意一点吧,反正就是做做措施,别染上什么不好治的病,”向平川一边努力跟上向激川的步伐,一边好像一种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语气“虽然我也知道估计是他主动找你的,但是你也不能不提防点,毕竟他又不是只卖给你一个人,你哪知道他都爬过谁的床呢?”
向激川脚步一顿,向平川跟着刹车没刹好差点滑一跤,跟着雨伞也歪了歪,伞骨差点戳瞎向激川的眼睛。
“你这话什么意思?”向激川灵活躲开了危险的雨伞,站在风雨里瞪着向平川“既然决定说,就把话说清楚一点。”
“哎,哥,别生气啊,我以为你都知道呢,”向平川脸上还是那种故作亲密的笑容“既然我都把话说出来了,那我干脆也不藏着了,就董岑岩啊,你们俩不是搬到一块去住了吗?我也知道你国外回来的,有人有的早,毕竟那边对这些事情也都很开放,是吧,跟男生的话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哥你要找也找个干净的吧,别给自己留隐患啊。”
“什么叫找个干净的?”向激川心里嗤笑了一下,费这么大劲原来不过是要给陈言泼脏水,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你真不知道吗?”向平川故作惊讶的瞪大眼睛“整个前城圈子里都传遍了呀,廖家的长女廖华锦养了个小野狗,还是个高中生,听说特别得宠,这事儿不是我瞎说哈,大家都知道的,其实这个事情本来也正常的,玩玩嘛,对吧,拿钱办事不丢人,不过哥你每个月给他的那点钱,跟人家从廖华锦那拿到的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咱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吧,但是比廖家也不差什么,我就想说哥你要是横了心非要也包他,那反正一个是你自己注意点安全,还有一个就是别太小气了,该给的都给,不为别的,最起码别因为这种事在廖家这里跌份嘛对不对。”
“你到底什么意思?”向激川心里突然就滑进去一块冰,他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来那天老师说的那句:那他哪来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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