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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他拥有一颗王族世代相传的大钻石。国王把钻石放在博物馆里,珍惜如同自己的生命。一天,看守钻石的士兵紧急报告国王说,在没有任何人触碰钻石的情况下,钻石自己裂开了。国王当时就跟随着士兵去查看,所见到的确实和士兵说的一样,钻石的中央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纹。
于是,它的完美被毁于一旦。
国王召集了全国所有的珠宝商,珠宝商检查完钻石后,告诉国王一个坏消息——钻石已经变得没有任何价值了,因为它的裂缝无法修复。
国王很痛心,感觉失去了一切。
这时,一位年长的珠宝匠人听说了这事,来到王宫,主动要求查看碎裂的钻石,并对国王说:“尊敬的国王陛下,请你不要伤心,我能修复它,甚至能让它变得比以前更好。”
国王欣喜,但又怀疑。老匠人自信地保证,一周后,他将交出一颗修复完好的钻石。
一周后,老匠人手捧钻石出现了,他将扭曲的裂纹作为茎干,在钻石里面雕刻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花,精致、璀璨到了极致。
国王欣喜若狂,询问老匠人有什么要求,他甚至愿意将自己的王国分一半给这位睿智的老者。但老匠人微笑了,他什么都没有要,并对国王说道:“尊敬的国王,我只不过是把内心中有裂痕的东西改造成了艺术品而已。实际上,裂缝还在。”
我们不可否认,过往经历的种种,总有着那么一道道深深的裂纹,就像国王那颗完美钻石中间的瑕疵一般,被遗留在我们内心深处。有些人会将之不时裸露出来,让伤口成为消极的借口。有些人会将之深埋,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默默抚摸,心碎心伤。
还有一小部分人,将这裂纹加工着、打造着,让它成为自己之后人生路途的指引灯火。可惜的是,同样有着裂缝的邱凌,他心头的裂纹被加工后,所诠释的不是灿烂和夺目,而是罪恶与黑暗。
裂开的过程是漫长的,再疼再难熬,但他并没有选择毁灭。
将裂纹雕琢后,他成了恶魔。 我以为邱凌的提议会换来李昊的愤怒,没想到的是,李昊却一反常态地微微一笑,大步朝外面走去,并倒了一杯水过来。
他没有如邱凌要求的亲手将水喂到他嘴里,而是将水递给了我,并冲邱凌说道:“你觉得你这次还能躲得过挨枪子吗?既然走到了最后,那还扯这么多有意义或者没意义的东西干什么呢?邱凌,”李昊顿了顿,“在我眼里,你现在只是个死囚而已。所以,你想要如何展示自己个性的一面,在我看来,都不过是落幕前反面人物努力营造的最后一点点光亮而已。”
“是吗?李大队,但我很享受这所有所有与你们对抗的过程。甚至在没有见到你们的一年多里,我还时不时在揣测你们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会不会想起我。对了,李大队,有一次我梦见你了,梦里面你和我在球场上单挑篮球。你胜了,但你并不高兴,反倒对我说,输赢是用我们社会常理下的制度衡量的。那么,真正的输赢呢?”邱凌抬起头,看着李昊的眼睛继续道,“真正的输赢到底如何,相信你心里是清楚的吧?对于我来说,从一开始我就选择了给自己画上生命的句号。那么,又有什么是我会输掉的呢?”
李昊的声音在我身后再次响起:“邱凌,将你绳之以法,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工作。所以,在你自以为是的博弈中,完全没必要将我放进去。况且,凭你想要成为我的对手,本就不配。我与沈非,以及我们身后的一干伙伴,始终是站在人前。我们的肩膀上沐浴着阳光,身后是人们重如山的依赖。而你呢?”
“并且还有一点,”李昊加重了语气,“就你这单薄的身体想和我单挑一场篮球,你觉得我会同意与你一起进场吗?”
邱凌再次笑了:“李大队,没想到你也有不那么死板与严肃的一面。”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面,可惜的是你不可能看到了。”
我在这过程中并没有吭声,甚至身体往后退了退,保证自己能够端详到邱凌的面部画面足够全。他有情绪的波动,而且是真实意识里的情绪波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之前他所呈现的各种,实际上都是假面,有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但这一刻的他,字句之间,在寻求一种平等。一种就算是对手,也能够得以进行自我安慰的平等。
一个新的想法在我心底深处萌芽出来,我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成为他的玩偶,其实是因为我在看待他的定位上出了问题。他占据了文戈曾经的一些年月,于是,我便将他放在了一个和我对等的位置上。这,也就是他能够用各种伎俩对付我的核心原因。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邱凌所提到的主动与被动,在我脑海中开始被重新定义。
我端起水杯,往邱凌的唇边递了过去:“邱凌,李大队所表述的意思,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关于观景崖上命案的问题,你回答或者不回答,在我们看来也都无所谓。所以,你没必要用此当作你的本钱。”
邱凌愣了一下,目光移到我脸上:“沈非,难道你们不想知道真相吗?”
“想知道。”我冲他点头,“但由你说出来的真相,本就不一定是真正的真相。”
说完这话,我瞟了一眼碟子里的食物,似乎邱凌也已经吃了不少,这顿午饭继续下去,反倒会越来越如邱凌的意愿,进入心理博弈的战场。
我将杯子再次往前送了送:“喝口水吧!”
邱凌将头歪了歪,看我的表情变得陌生起来:“嗯!沈医生,我如果不喝呢?”
“哦!”我应着,将手往回收了收。接着,我将杯子抬高到了和他眼睛平齐的位置,再将杯子缓缓倾斜,让液体开始往下流淌。
我没有去观察他在这一刻所呈现的表情,因为我在与他的整个对抗过程中之所以始终被动,就是因为我始终一厢情愿地想要了解与琢磨他。但实际上,我如果不去尝试了解他的话,那,是不是他便需要想尽办法让我注意他留意他呢?就好像我与他的对抗,最初缘于他所做的那么多骇人听闻的罪恶。
我站起,将那黑布套一把抓起。海绵耳塞在我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间被快搓成长条,并被我熟练地塞入了邱凌耳朵里。
邱凌闭上了眼睛,放任着我的行为。最终,布套被我套到了他头上,整个世界再次变得与他无关了。
我大步走出里间,面前是冲我微微笑着的邵波以及瞪大眼睛的古大力。我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餐车前吃着食物,我缓缓地咀嚼,感受着其间的滋味。
李昊从里间缓步走出,他倚靠在门边,对我开口说道:“沈非,你变了。”
我“嗯”了一声,接着抬头看他:“变得好了,还是坏了呢?”
“我也不知道。”李昊耸了耸肩,“但是肯定比你登上野神丸时好了。只是,这种好所呈现出来的举动里面,却又让我觉得有点像……”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我端起餐车上的那杯椰汁,一口喝光。然后站了起来:“有点像邱凌吧?”
我扭头看了邵波一眼,冲他笑了笑:“邵总之前也这样说过。”我边说边朝门口走去,伸手握住了拉手:“我回房间睡觉去,晚上11点我再上来。”
我跨出了门,扭头对他们三个继续说道:“盯好邱凌,这家伙贼得很。”
我拿了床毯子,将阳台上的睡椅放开坐了上去。阳台的前方可以看到远处的沙滩,人们在沙滩上奔跑、打闹。本来蔚蓝的天空,此刻变得有点灰。我有一种预感——即将生什么,但我又捕捉不出端倪。
但,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我不可以被太多灰暗的东西浸染。尽管思想本就是一块海绵,它在不断地吸收。我想,我需要安静下来,不去细究关于邱凌、关于乐瑾瑜、关于岩田,也关于文戈的一切一切了。因为我需要放空自己,任由一些思绪画面在意识世界里,以正常的方式行进。那么,它们便会缓缓地流淌向一扇门,并从那扇门里滑向深渊。而那个深渊,便是潜意识的世界。 我微笑着,因为我放眼见到的,是晴朗天空下晴朗的人们在我眼前愉快地生活着。亚热带的年初有着一丝丝凉意,我将毛毯拉到胸膛位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独自面对的战场
因为之前两晚都没睡好的缘故,这个午后的松弛,让我一直睡到了6点。再次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空中不知道何时弥漫上的厚厚的乌云,但还没有雨点落下。我看了下旁边放着的调成震动的手机,上面有一个陌生的手机来电。我没有急着回电话过去,不急不躁地走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
我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拿起手机回拨过去。这是一个属于海阳市的手机号码,尾数是“52o”。或许,这是某位多情的丈夫送给妻子的礼物吧?
铃响三声后,电话被接通。
“你好!请问刚才是谁找我?”我客套着,并补上一句,“我是沈非。”
“冒昧给你打电话,希望你不要介意。”话筒那边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又冷得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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