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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十六娘见人都走光，刚要站起来，就见裴良春走了进来。裴良春道：“十六娘饿了吗？”

  十六娘点点头。

  “带你去公厨吃饭可好？”

  十六娘自知寄人篱下，于是沉默地点点头。

  趁四下无人，裴良春又问：“十六娘的阿爷是袁将军吗？”

  十六娘又点点头，但心头已起了疑。这个人问她父亲是谁做什么呢？她对裴良春顿时多了几分警觉，导致后面裴良春再问她诸如“十六娘是哪年生的呢”、“生辰是哪日呢”这样的问题，她都一概模模糊糊回了，装得像个小傻子。

  不知不觉已走到御史台公厨，裴良春便放弃询问，带她进去后安排她坐下。小丫头抬起头，这才看到早已到了公厨的沈凤。

  沈凤坐在上，底下则是规规矩矩坐了御史台众官员。自开国以来，各衙门便自辟公厨为办公官员提供伙食。因没有统一规定，不同衙门的公厨风格也是大相径庭。

  譬如大理寺，用饭的地方墙面上全部写满律条，让人吃饭的时候也不忘巩固专业知识；而御史台公厨，则是出了名的严肃清冷，一群人规规矩矩坐好，吃饭前要等着台主训话，训话完毕再由众官员简明扼要地交代上午的工作成果，这之后才能动筷子，且吃饭过程中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中途退席不许笑，全部都只能板着脸。

  令人抑郁的午饭对台官们来说简直是煎熬，而头一次来蹭饭的小十六娘却觉得有。有归有，她心里到底是存了心思，故而一顿饭吃下来，一张脸还是垮着的。

  得快点回去告诉祖父，才能有办法将南姊姊救出来吧？

  御史台官员都散得差不多，小十六娘站在门口正眼巴巴候着，见沈凤出来，立刻抬了头，小心地说道：“能将我送回去了吗？”

  沈凤直接绕过她就往前走，小丫头哒哒哒跟在后面走得飞快，就要忍不住抱怨时，沈凤骤然停住了步子。小丫头抬头一看，咦？有车子！

  沈凤偏头看看她，一贯冷冷地说：“现在要回去吗？”

  小丫头猛地点点头。

  于是沈凤将她拎上了车，紧接着也坐进车内，小丫头错愕道：“台主要送我回去吗？”

  沈凤没有理会她。他有事要去一趟万年县，既然顺道就带十六娘回去。

  小十六娘得不到回应便窝在角落里自己待着，午饭吃得饱饱这时也困了，头如小鸡啄米却也不敢睡，于是刚磕下去又醒醒神坐正。

  沈凤偏头看看她的脸，下意识地抿了抿嘴，竟是问出了与裴良春一样的疑问：“你阿爷当真是袁将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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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四二心知肚明

  十六娘都快要睡着了，一听到沈凤这个问题陡然来了精神，霍地坐正，抬手揉了揉自己脑袋，那姿态简直像极了南山。

  “我与我父亲长得不像吗？为何都这样问我呢？”她说着扭过头去，有点奇怪地看着沈凤。

  沈凤心说的确不像，实在是太不像了。

  袁太师长了一张不可多说的脸，儿子袁将军也长了一张难以描述的脸，严格来说怎么可能生得出这样的女儿？

  “不像。”沈凤如实地说。

  “不像也是我阿爷。”小十六娘很坚定地说。

  “还有其他人问过你吗？”

  “有！”十六娘迅想到裴良春那张脸，“今早在铺子里喝酪浆那个人。”

  裴良春素来居心叵测，这次难道是想从小丫头下手来扳倒他吗？沈凤轻轻抚平了衣裳褶子，跟天真无邪的小十六娘说：“不要与不认识的人说不相干的话，记住了吗？”

  十六娘眨巴眨巴眼，低头抓抓鼻子说：“我什么也没有说，他问我生辰我也没有说。”

  沈凤破天荒地按了一下她脑袋：“做得很好。”

  得了大英雄的夸赞十六娘竟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她多少有些怕沈凤，且今日对沈凤的所作所为有一点点失望。南山姊姊被人不分青红皂白抓走，这个台主伯伯居然从头到尾都事不关己地高高挂起，看来会飞檐走壁的大英雄也很是冷血呢。

  她瘪瘪嘴，窝在角落里已没了睡意。而沈凤也没有再问她话，于是一大一小就这样各自沉默着到了万年县廨。

  马车在县廨门口停下，沈凤掀开帘子打算下车，小丫头忽然喊住他，小心地说：“我……能不能就在这里下来，我叔叔在这里，让他送我回去可能会比较好……”

  她小小年纪竟也懂得避一避，因为听说沈凤和她家关系不好，便不让沈凤送她回去，免得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叔叔？”沈凤闻言轻轻挑眉。

  “是呀，裴叔叔。”因裴家与袁太师家素来亲近，十六娘虽然跟裴渠不熟，但她祖父说可以将裴渠当成自家人，于是她喊一声叔叔也并不过分：“我裴叔叔在这里做县尉，裴叔叔也很厉害的。”

  沈凤对“很厉害”这个评价不表意见，只伸过手臂将小十六娘从车上拎下来，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管也不管这只小拖油瓶，径直迈开步子便往公房走。

  那边吏卒已是飞奔过去禀告裴光本，说御史台来了人。御史到访素来不是什么好事情，裴光本一拍额头，紧张又迅回忆了一遍最近所作所为，最终认为除了“骂了裴渠”之外，好像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这才放下心来，出公房迎接沈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