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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节 甜梨（第7页）

新妈妈跑到房间，拿出奶粉冲给外公外婆喝，「叔，婶子，你们喝点奶粉补个身子，这深秋天的，你们劳顿一天，喝风吃沙的，累坏了吧？」

他们俩没怀疑，一饮而下。

新外婆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言不。

天色渐暗，旧外公外婆骑着三轮车回村了。

新外婆住在镇上，要到村头等车。

上车前，她意外深长地看着我们，「差不多了就把她送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14

夜深人静，我和新妈妈第一次同睡一床。

新妈妈有很多秘密，我忍不住不去好奇。

深秋天冷，我裹着被，轻声问她：「你为什么，要、要报仇？」

新妈妈再一次答非所问，「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我从小幸运，没有重男轻女的父母，只要好好学习，日子就快乐。我有个好友，从小玩到大，她聪明活泼，中考都考了县状元，可是她父母不让她去上高中，硬生生把她卖给别人当媳妇。」

「我没有被这吃人的思想束缚住，成功上了大学。进了社会，工作结婚，但是日子过得不好。洗衣做饭，工作挣钱，没人理解我，连我家那口子都看不起我，动不动就骂我，打我，我受够了，和他离婚回了娘家。」

「我回村到邻居家串门，看见房墙上挂着一张简陋的结婚照，我好奇，靠近仔细瞅瞅。我吓坏了，那是我大学室友啊！毕业后就失踪没了消息，我问邻居她人呢？她说死了，死了四五年了。」

「我好友得知我回乡了，给我写信，请我帮她把孩子送走，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前前后后安排着，还不等送走，她女儿就死了，她也被打死了。」

新妈妈叹了口气，继续说：「多读书，你能看到的世界就更多，才能彻底逃离这座山，逃离糟粕迂腐的思想。你得要好好把握自己未来，为自己活，活得独立坚强，美丽耀眼，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你的人生，懂了吗？」

我听懂她的故事，她不是在为自己报仇，而是为了困在大山的朋友报仇。

这里是思想沉渣的天堂，暴力横生的炼狱，独立自由的囚笼，要逃出去，我才有自己的人生。

我翻过身背对着他，又问她：「下一个，是爸爸吗？」

新妈妈没有回答，起身离开了。

15

我们村和外婆家的村子有二十里路，一路颠簸崎岖。

毒了，外公外婆不慎翻车，摔进土路边的沟渠里，死了。

这件事更是坐定了我们家有邪崇作祟，都认定我们家是凶宅，去了就要死人的。

自从奶奶去世后，村长带着人来过好多次。

一点蛛丝马迹都得不到，最后又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学校里的同学都对我避之不及，生怕染上邪气。

放学回家时，校门口站着叔叔的身影。

不顾四周投来的目光，他气急败坏地把我拽到一边，「小丫头，你外婆外公是不是被你那新妈害死的？」

我双唇抖动，手紧紧地抓着书包，用力地摇头，「他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叔叔怒目凝视着我，我吓得咽了咽口水，「村头小卖部的老板也看着了，没、没骗你。」

叔叔一把松开我，怒气冲冲地往村头去了。

我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快步跑回家。

一进门，院子里就坐着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流浪汉。

他狠厉地瞪我一眼，「小杂种，不认识你老子了？再看我给你眼珠子挖掉！」

他说着站起身走向我，妈妈见状赶忙拦住了他。

我惊慌地跑进屋里，挂上门栓，躲在窗沿看他们俩。

「好了，大文，还是想想谁烧死了咱妈吧！我看啊！不是梨梨和梨梨妈，是李周岩！」

妈妈抹了一把泪，愁眉不展，「我这几天老是梦见李周岩，掐着我脖子，要我命咧！」

爸爸蹲在院门，眉头紧锁，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叔叔吊儿郎当的声音。

16

「哟！缩头乌龟回来了呀！」叔叔大摇大摆走进院子，语气甚是挑衅。

爸爸本就怒气满腹，看见他直吼道：「你个王八羔子滚远点，小心老子拳头不长眼！」

叔叔也没有和他纠缠，直入主题：「我爸妈是从你家回去的路上死的，都说你家是个凶宅，总得给点赔偿才算合理！」

叔叔算是啃老族，结婚钱靠卖我妈妈得来的，

结婚后，他窝在家享清福，种地干活样样不精通，婚后还换过两个老婆，都是外公外婆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