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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知霍危楼做了什么,可疲累却是明显,虽说知道了此桩案子,可特意跑来问一问却似乎并非必要,薄若幽便道:“侯爷可是极忙?其实想知道案子派个人来问问便可。”
霍危楼睨了她一眼,“旁人问只怕问不清楚。”
薄若幽想着他万事皆有掌控,便也不多想,这时,却见霍危楼有些疲累的捏了捏眉心,她放下帘络轻声道:“侯爷虽是事忙,却也该好生歇着才是。”
霍危楼手落下,开口语声都有些沉哑,“顾不上了——”
薄若幽忍不住又道:“侯爷这般不知劳苦,如今不觉什么,等以后是要吃苦头的。”
她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的,霍危楼便忍不住有些眼热,见离她宅子还有两条街,便招了招手,“有些头疼,你可能用推穴之法为本侯缓缓?”
霍危楼的确觉得有些疲惫,可他如今身强力壮,倒也没到需要看大夫的地步,薄若幽不由靠近了些,想了想便道:“侯爷侧过身去。”
霍危楼身子一侧,薄若幽往他身边坐了坐,因坐着够不着,便起身半跪在坐榻上,抬手为他揉太阳穴,她指尖有一层细柔薄茧,落在霍危楼额角之时,霍危楼便将凤眸闭了上,马车摇摇晃晃,他背脊时不时挨上她,却听薄若幽在叹气。
霍危楼闭着眸子道,“又是何处令你不满了?”
如今霍危楼背对着她,薄若幽便摇了摇头道:“侯爷当是民女见过的最为繁忙之人,公公还说侯爷浅眠,如此积年累月下去,侯爷往后当真吃不消的。”
霍危楼唇角无声弯了弯,“习惯了也不算什么。”
薄若幽轻轻撇嘴,手从他太阳穴移到了风池穴上,风池穴在后颈发界筋脉凹陷之地,薄若幽的手刚落上去,霍危楼便觉一股酥麻之感蹿遍了整个背脊,为了使力,她手半拢在他颈侧,一边揉按,一边在他颈侧磨磨蹭蹭,很快霍危楼便背脊有些发僵之感。
这不是在替他松缓,这简直是折磨。
霍危楼忍不住身子往前倾了倾,薄若幽手下一空,“民女手重了?”
对他而言,她的手劲儿怎可能手重?霍危楼拧着眉头转过身来,自己动了动颈侧,“并非手重,是你要到了——”
话音落定,马车果然减缓了速度,薄若幽在窗口处掀起帘络一看,果然家门已经近了,她便回身道:“侯爷若觉不适,推穴之法的确大有效用,能松缓解乏的穴位颇多,民女一时难以说全,不过明公子必定是知道的,侯爷可令明公子为您绘个图。”
霍危楼身上还热着,见她操心的多,又觉舒泰又觉烦躁,待马车停稳便道:“行了,本侯知道,回家去吧。”
到了家门口,薄若幽也觉十分欢欣,应了一声便转身掀开车帘走了下去,霍危楼在帘络之后,听见她和福公公告辞,又听见她进门关门,等她的声音消失了,福公公一把掀开车帘猫了进来,他在暗处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道:“敢问侯爷,要不要让明公子过来绘图啊?”
霍危楼靠着车壁,等着背上那酥麻之意过去,一张脸亦隐在昏光之中不辩情绪,只有些沉沉的道:“就你多话。”
福公公低低嘀咕了一声,也听不清是什么,可霍危楼也懒得关注了,他凤眸微闭着,身上一浪一浪的热潮涌上来,生平第一次觉得不太想忍了。
薄若幽回府,程蕴之便知武昭侯又来见她了,不由多问了两句,薄若幽便将今日新案情与他说了一遍,程蕴之也是老仵作,本还觉得武昭侯怎连日来找自家女儿,一听和案子有关,倒是不觉有异了,更是道:“这凶手多半是个心思扭曲之人,如今半月不到便死了两人,或许还要作案,更有可能……在此两人之前,便已有人遇害,只是家人未曾报官众人不知罢了。”
薄若幽听着这话,立刻想到了霍危楼说的那半箩筐女子发缕,非寻仇,非劫财,有这般扭曲心思之人,的确不会只谋害一人,思及此,她更觉此案非同寻常的紧迫。
许是在马车上与霍危楼将诸多可能推断了个遍,这夜薄若幽竟做了个有些可怕的梦,梦里血淋淋的人皮被剥走,皮下腥红的血肉冒着血水,偏生人还是活着的,而那一头墨发乌黑,长的如同绳索一般朝她卷了过来。
薄若幽几乎是被惊醒的,天色还未大亮,她又缓了片刻才起身,待用过早膳之后,不耽误的往衙门去,到了衙门,正碰见吴襄要离开,见她来了,吴襄便也驻足。
“你日日这般早做什么,今日不必验尸,且回去歇着吧。”
一旦信任起她来,吴襄言语之间当真有大哥般的关怀,薄若幽牵了牵唇,“吴……吴捕头不必特意体恤我——”
这般捕头来捕头去,稍显的不那么亲和,可霍危楼不喜,她也不敢违逆,便接着道:“我昨日好好想了想,只觉此案凶手心思颇为诡异,只怕不会停手,便有些放心不下,你眼下是要去何处?可问到魏家那边的线索了?”
吴襄性子粗直,倒也不介意叫他什么,见薄若幽一个小姑娘却对案子尽心尽力半点不娇气,反倒是十分喜欢她,“正在愁此事呢,昨日伯府老夫人入宫了,想让陛下开恩,将此案移交绣衣使办,可这等小案子,绣衣使怎会接手?老夫人不信邪,却僵持着,我们大人的面子也不给,昨夜衙差要进府都不让,更别说探问了。”
吴襄叹了口气,“你说的凶手不会停手我也知道,可眼下只有冯家愿意配合,我便想着此刻去冯家看看,前次报官之后,她父亲来过几次,听说她母亲早就病倒了,这些日子只派家仆来每日探问,也是想将遗体领回去办丧事。”
“我想再去问问当日细节,再问问冯家姑娘平日里有何交际,看看能否发现些什么,这冯家姑娘乃是商户女,可不比伯府小姐,可凶手竟然害了她二人,那他的身份便也颇为奇怪了,又或者,这冯家姑娘和伯府小姐有何交集也不一定。”
吴襄此言令薄若幽心底一振,的确,凶手如何狠辣扭曲先不说,只是如何选择了这两位地位有些差别的姑娘谋害?若她二人有些交集,或许也能发现些蛛丝马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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