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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把杀猪刀（第1页）

“老师您好，您肯来我们家，真是太好了，真是没有想到。永智去帮我买东西了，他马上就回来。我给您倒杯茶，您先坐一下！”

罗永智的母亲叫王明慧，今年四十五岁，是一家会计公司的职员。长得娇小玲珑，皮肤也很白皙，年轻时应该颇有几分姿色。看到李允郗来家访，她激动得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在罗永智三岁时就和丈夫离了婚，至今未婚，一个人把罗永智抚养到十六岁。

由于婚姻不幸，她将生活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儿子身上，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江亦雪的出现，似乎成了压垮她生命的一座大山。

李允郗的来访让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她倒了一杯茶给他，在他面前拘谨地坐下，眼中充满了无助和哀伤。

李允郗将房子四处打量了一番。

一套不大的两居室，装饰虽然很简陋，但收拾得非常干净。

王明慧应该很喜欢看书，客厅的书柜里摆了许多诸如《安娜卡列尼娜》《红与黑》《简爱》之类的文学作品。

此外还有大量的书籍，堆得快触及天花板，基本都是罗永智的学习资料，加起来可以装两面包车。可见这位单身母亲在抚养儿子方面，投入了大量的心血。

“他本来今天要去见那个贱女人的女儿，我死活没让他去，您知道吗？她也是您的学生。”

王明慧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嘴唇微微颤抖着，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您是说一个叫江亦雪的女学生吗？”李允郗问。

“是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考上了您的那所学校。她的学习成绩可差了，永智应该是帮了她……”

李允郗听到这里，神经立刻紧绷起来：“您是说，中考的时候，罗永智帮助了江亦雪，让她和他一起考进高中，还跟他一个班？”

王明慧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一不小心在老师面前出卖了儿子。她马上捂住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其实算不上什么帮忙，就是永智花了很多时间帮她补习而已。”

“哦！”李允郗点了点头，“他们两个确实关系不错，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也没有什么。我们做老师的也鼓励学习好的学生帮助差生，只要不影响到他们本人的学习就行。”

“谁说不影响？影响可大了。”王明慧咬了咬牙，又哭了起来，“我儿子这一生都被她毁了，她也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全部心血和希望。您知道吗？我一个人带大永智，可是付出了我所有的心血和时间，还包括金钱。”

李允郗说：“看得出来，您是一位称职的母亲，在林同学身上投入了许多。”

王明慧说：“怪我自己命不好，总是遇人不淑。先是遇到他爸爸，后来又遇到那个女人。这事要从永智八岁那年上小学二年级说起。我认识一个叫张巧瑛的女人，她是开美容按摩店的，是公司的一个客户。公司安排我每个月替她报税和代做会计账目，我们年龄差不多，就成了朋友。她曾经在经济上帮过我一点小忙，我很感激她……”

“您是说江亦雪的养母吗？她好像前些天去世了。”李允郗说。

“是的，我听说了，真想不到。”王明慧说，“我这个人很单纯，人家只要帮过我一点小忙，我就总想着要报答人家。结果被人家抓住了性格弱点，加以利用。”

李允郗问：“张巧瑛她利用了您？”

“是的。她帮了我一点小忙，我就觉得她人不错，总想着要报答她。有一天，她带了一个小女孩到我面前，说是我儿子的同学，跟我儿子在一个班。她没有时间带那个孩子，我反正是一个人带儿子，就让我顺便帮她带一带，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从那时起，小女孩就在我家吃住。张巧瑛每个月给我一千五百块钱，说是孩子家长给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孩子是她店的妓女和嫖客的私生女。孩子被外婆带到八岁，外婆死了，妓女就把孩子丢到了她店里，自己跑去其他地方鬼混。”

李允郗听到这里，脑子里“嗡嗡”响了起来。

他想起江亦雪昨天说过的话，“如果是妓女和嫖客的私生子，你会看不起吗？”

越扯越乱，他开始有点后悔这次的家访行动了。

这次行动是他的个人决定，没有通过学校。班主任有权在学校的教学基础上做出一些适当的改进，他想和往常一样，把教学工作做得更好，结果却……

王明慧继续说：“嫖客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妓女想把孩子生下来，找他要生活费。他同意把孩子抚养到十六岁，但条件是她不能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她和女儿也永远都不可以去找他。她答应了，于是他每个月给她五千块生活费，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后来妓女的妈妈死了，没人带孩子，她就把孩子丢在了张巧瑛那里，那五千块钱也就给了张巧瑛。张巧瑛每个月拿了人家五千块钱，却利用我帮她带孩子，一个月只给我一千五百块，她自己净赚三千五百块。”

“哦，然后呢？”李允郗问。

“这孩子就在我家吃住，和永智一起上学。我每天煮饭给他们吃，接送他们上学放学，辅导他们功课。永智能有个伴，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可就是，这孩子不怎么爱学习，教东西总也教不会。”

“再后来，她大一点了，总带着永智到处跑，有时候很晚都不回家。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她常常带永智去她妈妈那里。有一次我去找永智，找到了她妈妈的住处。她妈妈正坐在一个男人腿上，全然不顾两个孩子在旁边玩耍……”

“我快气疯了，要永智跟我回家。可这时已经晚了，永智根本不听我的话，他被那个小妖精完全控制了。这几年我们母子感情越来越淡薄，他整天围住那个小妖精转，连家都不想回。小妖精前段时间满了十六岁，她爸爸几个月前就不再给她钱了，永智为了养活她，居然……”

王明慧说到这里，门口突然有个瘦小的黑影晃了一下，一下子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