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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是哪家公子成亲?好生气派!”
只见长街之上,八抬大轿稳当,唢呐乐鼓热闹。一筐筐喜糖铜钱撒出去,一句句吉祥祝福换回来。
好一派喜庆热闹。
在这喜气洋洋之中,有知情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瞧这街牌上写了‘谢’字,是宁安侯府的谢,还是淮阴侯府的谢?”
“那自然是宁安侯府,新郎官还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世子爷呢。”
“什么?竟是那杀人如麻的谢指挥使!”
“可不是。那谢家,上上下下十几口子人,哪个又是好相与的?听说这新娘子是江南来的,娘家也不显赫。水一样的人儿,受得住几日磋磨?”
“啧啧,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这般唱衰的话,姜蜜听不见,却也能想到。
自她接下赐婚圣旨那日,家中叔伯婶娘哪个不是一边假装抹泪一边幸灾乐祸的?
这个说谢家老夫人古板严厉,最是看不起小门小户。
那个说谢家世子爷暴戾恣睢,随手一抬便是一条人命祭天。
端的是看好戏的态度。
她幼年失怙失恃,七岁便一个人在大宅子里讨生活,什么豺狼虎豹没见过?
于她而言,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
况且,谢家曾于她有恩。
那般芝兰玉树的一个人,其家人,应当也不会太过蛇蝎心肠吧?
就这般惴惴想着,轿子忽然停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
姜蜜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谢知让竟会亲自来扶自己。
应是他等得不耐烦了,他直接上手来拉她。
姜蜜吓了一跳,手中的红果不小心掉了下去。等她反应过来想去捞时,那果子已被谢知让稳稳托在了手心。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姜蜜有些耳热。
她自然不知道,这是谢知让不悦的表现。
姜蜜接过红果,轻轻握住谢知让的手。见他没反应,半是讨好半是感谢地摇了摇。
谢知让看着那只软软的、只能握住自己半边手掌的白皙柔荑,眸色暗沉,眼中有几许兴味闪过。
他勾唇,将那只小手握进掌心,轻轻用力把人带了下来。
众宾客见状,自然哄笑满堂。
姜蜜看不见,只能任由谢知让拉着自己走。
这深宅大院装扮如何不知道,大却是真的大,谢家还体贴地准备了小轿。
一路晕晕乎乎地走来走去,让行礼就行礼,让磕头就磕头,等回到卧房时,姜蜜腿都麻了。
等到月上枝头、宾客散去,谢知让终于一身酒气地回来了。
揭盖头,饮合卺,吃生饺。
一系列礼仪结束,喜婆领着赏钱离开,笑得见牙不见眼。
外人离去,谢知让终于可以好好看看自己这位新娘子。
只见美人一身红嫁衣,巴掌大的小脸娇艳欲滴,一双鹿儿眼圆溜溜水润润,直看得人心里软。
可惜她面前这位,怕是这世间最心狠的人了。
谢知让觉得她的眼睛漂亮极了,就像祁连山上的小鹿。
那是一头刚出生的幼鹿,也是用这般怯生生湿漉漉的眼眸盯着自己,祈求自己能放它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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