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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刺杀（第1页）

我华夏居天下中心，林氏当朝，以晋为号，谓之中国；秦国居西域以西，罗马以东，承暴秦之本，灭安息、贵霜、西域诸国，有八百万户，军力鼎盛；罗马在秦国之西，地跨万里，文明极灿，华罗之间，贸易往来，不曾断绝。此三国者，皆一时之强国，幅员辽阔，雄踞一方，文治武功，可堪称道。

——李清《中西三国记》

从幽州到雒阳的一路上，林宁时刻关注着在雒阳的情报人员回的消息。当袁绍建议召外兵入京而何进采纳的情报送到林宁手中，幽州刺史险些从马背栽到地上，到底还是来了啊！何进休矣，黎民苦矣！

袁绍啊袁绍，你究竟是愚蠢，还是别有所图？

林宁不是没有怀疑过袁绍的图谋，虽然本初大哥好谋无决，外宽内忌，但也不是糊涂的人。召外兵入京，这要是明朝的体制还好，汉朝的体制地方权力本就不小，又恰逢黄巾起义，地方的草头王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当此之时，先巩固中央政府的格局，再慢慢收拢权力，毕竟中央政府占据大义名分，要是出一个有手腕的君主，未必不能中兴。

林宁呆，一旁的陈宫捋着胡须，凝眉道：“此举天下必乱，不知有多少诸侯要趁势而起了！”

似是晴空划过一道闪电，林宁眼前的迷雾轰然消散，袁绍能做到拥兵百万，占据青冀幽并四州之地，要说他的智商低下，实在不是理由。召外兵入京的害处显而易见，袁绍却毫不犹豫地向何进提出，只有一种可能：他需要董卓入京，需要天下大乱。

袁家四世三公，树恩天下，退不能退，进更不能进，因为进一步就是篡逆。如果汉纲不崩，天下承平，袁家到了这个地步已是极盛，接下来自然跟着衰落，历史的规律不外如此。

半道上，雒阳出来的传旨使者就撞上了林宁一行。双方走的都是官道，碰上并不奇怪，使者向幽州刺史宣读大将军府矫拟的天子诏，林宁心说太迟了，我现在哪有时间调兵到雒阳？回幽州一趟的话，董卓必定先我一步上京，没办法了，丁原会带兵紧随董卓而来，同是托孤大臣，可以和他一起对付董卓。

时隔四年，再来到东都雒阳，林宁的心情别有一番滋味。

繁华如旧，人来人往，但在不久之后，这座宏伟的城池和天子脚下的百姓，其命运会改变吗？

林宁这次不住客栈，到了官府的驿馆住宿，令颜良、周仓等人不许擅自行动，待在驿馆内好好休息。幽州刺史则带上许褚和陈宫，急匆匆地去拜访大将军何进。

何进正和部属商议外兵入京之后的事，席间在座的袁绍谈兴甚浓，几乎成了他个人的演讲会，而其他人，诸如曹操、荀彧、荀攸等人，只是不住冷笑。门房进来报告幽州刺史林宁求见，何进又惊又喜：“林宁？他怎么来得这么快？快请快请。”

林宁的佩剑和许褚的鬼头刀都交给大将军府的士兵保管，不带寸铁地进了主厅，一眼扫去，有袁绍、曹操在场。这不奇怪，林宁早知道接下来诛杀十常侍的行动有这对冤家，他向高居主座的何进行礼：“下官幽州刺史林宁，参见大将军。”

“林刺史来得好啊，不知带了多少兵马？”粗手大脚、满脸横肉的何进也不虚假客套，开门见山地问。

“禀大将军，止有亲兵五百。”

“这么少？”

林宁心说五百人打仗肯定不行，杀几个太监易如反掌：“大将军，宁虽只有五百亲兵，皆忠勇之士，只要大将军肯，宁愿亲自带兵入宫，斩尽阉竖！”何进，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再犹豫几天，我也救不了你。

话音刚落，曹操长身而起，拊掌大笑道：“林刺史之言甚合我意，大将军不必迟疑，操不才，亦有一腔热血，敢与林刺史进宫杀贼。”

“终究是不妥，太后那里不好交代，等诸镇兵马到了，小小阉狗，吾弹指间令其灰飞烟灭！”何进豪气冲天。

林宁看着何大将军的眼神就是在看一个死人，袁绍是别有用心，曹操是满腔热血，你呢？愚蠢，以为天下兵马尽操己手，实不知死到临头了。

一场志得意满的会议，在何进志得意满地笑声中结束了，竟然有人吹捧何大将军英明神武，召外兵入京是老成谋国之举。林宁差点吓死，眯着眼睛打量拍马屁的当事人，长得还行，不知道是脑子不好用，还是违心称赞。

林宁随着人流走出大将军府，他和曹操并肩而行，袁绍还留在厅内和何进侃侃而谈，时不时传出他们的爽朗大笑。林宁扯了扯曹操，亲热道：“师兄，你怎么看？”

曹操知道他问的什么，叹道：“只恨大将军不听良言，杀身之祸近矣。”

林宁指着前面走着的一个人，正是吹捧何进的家伙：“此人是谁？”

“此乃大将军府主簿陈琳陈孔璋，他也不同意召外兵入京。”

林宁眨眨眼道：“师兄，陈主簿刚才可是一个劲儿在恭维大将军。”意思是我眼睛耳朵都好着哪，你别蒙我。

曹操嗤笑道：“依我看，陈孔璋已有弃官之意，他在做两手打算。”他反手拉住林宁，“师弟，好久不见，你我当共谋一醉！”

“这是自然，宁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师兄，今天我来做东，不醉不归。”

看得出来曹操有些苦闷，为接下来不受控制的雒阳局势忧心忡忡，林宁在一瞬间觉得历史上盖棺定论的“曹贼”形象不太稳固。这个热血青年，这个此时此刻还一心想拯救大汉王朝的曹阿瞒，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蜕变，才在权力的魔杖下变得疯狂，变得不可一世？

两人紧走两步，聊了一点老师蔡邕的事，曹操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陈宫和许褚，许褚他是认识的，陈宫却第一次见，便道：“师弟，不知这位先生是……”

“瞧我这脑子，忘了为师兄介绍。”林宁拍拍脑壳，“陈宫陈公台，和王子师是至交好友，不知师兄听过没有？”

曹操和陈宫见礼，虽然不曾谋面，他却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怪异，令他别扭了很久：“公台先生想必才学过人，师弟手下从来都是智谋深远之士，来，师弟，我也为你介绍两个人。”

曹操叫住前面的两个人，这俩人长得都挺漂亮，林宁在心里把他们和嬴光、李清比了比，默默摇头：还是有差距。

“这是荀彧荀文若，这是荀攸荀公达，文若是公达的族叔，二人皆有王佐之才。”曹操注意到林宁身体僵直，两只眼睛都瞪圆了，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对荀氏叔侄说，“这位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大汉中兴第一名将林宁，威震西北，名字可止小儿夜啼。”

林宁激动得浑身颤抖，就想上去握手，快把手指戳进荀攸的鼻孔才反应过来，后退两步，拱手道：“荀文若、荀公达的鼎鼎大名，宁虽地处幽州边陲之地，亦是闻名久矣，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林宁什么身份？一方诸侯，手握重兵，威名远扬，对荀氏叔侄这么客气，令当事人也受宠若惊。

荀攸已经琢磨着尽快离开雒阳了，只是不知道应该去往何方，闻言笑道：“林使君为国家镇守边疆，劳苦功高，攸听说鲜卑、乌桓骑兵所向无敌，但听闻林使君在边，竟不敢南侵，不愧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这倒是真的，羌胡现在听说林宁联守三边，四年来只是积极与幽州开互市做贸易，寇边已经越来越少了。而林宁的面子也够大，很多次羌胡在边境和汉民生矛盾，林宁带领兵马一到，“劝说”片刻，便能止息干戈。

荀彧比较沉默，林宁邀请他们一起喝酒，给荀氏叔侄介绍陈宫，荀攸竟然认识，上前执着陈宫的手感慨道：“公台，雒阳一别，已有六年了吧？”

“六年多矣，公达已是大将军府的座上宾，而我却还在幽州为一小吏。”陈宫叹息不已。

林宁在心里大乐：认识啊？认识就好办，荀彧王佐之才，出谋划策、处理国政样样在行，荀攸则是三国顶级军师之一，和贾诩齐名。要是能把他们笼络了，阿瞒，你手下就没几个人了。

几人走在去酒楼的路上，路过一条不甚热闹颇有几分冷清的街道，林宁心中蓦地闪过一丝悸动。许褚大吼一声“小心”，踏前一步，挡在曹操面前，鬼头刀如一道鬼影，舞动之间数支箭矢被拨落，林宁、陈宫、曹操第一时间拔剑在手，荀彧、荀攸虽然也会点剑术，但身无寸铁，林宁等人默契地把荀氏叔侄围在中间。

曹操深吸一口气，冲林宁露出一丝苦笑：“师弟，连累你了，这定是张让那个阉狗派人刺杀我的。”

林宁一想就明白了，曹操主张先下手为强，带上几百御林军进宫诛杀十常侍，何太后再不同意，难道还能在既成事实面前翻脸吗？对张让等人来说，外兵入京再火烧眉毛，此时也阻止不了，还不如先把曹操这个祸害杀了泄愤，以免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