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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启程（第1页）

她让陈川先在村中打听，是否有人青壮年愿意与她一同前往河西县，只是却并未说去做什么。可就算是如此，第二人便还是有好几人上门了。

阿萝定睛一瞧，竟是上回她请来挖池塘的那几个年轻汉子。为的叫罗贵，他后面跟着的三个人，都是平日里走得很近，从小便一块儿长大的几个人。

这些都不是富裕人家出来的，家中总共没有多少亩田地，因此哪怕是农忙的时候，他们也依旧有许多闲暇时间可以在镇上四处打零工。

他们听陈川说阿萝在找人，二话不说便跟来了，什么都没有问。

村中如今人人都知道，跟着阿萝干活意味着有钱挣。前些年还穷得叮当响的王安父子跟着阿萝种地，当年便有了银子去府城瞧病拿药，还将他家中妻子刘氏的陈年旧疾给治愈了。如今王家人起了新房子，还买了头耕地的牛，关起门来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

与阿萝走得近的陈家人，早些年忽然就将自家的地尽数佃了出去，如今陈川与陈江夫妻三人帮着阿萝养鱼，想必也挣了不少银子。陈江如今连镇上的活儿都不做了，成日便守在池塘边，可见这些鱼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

再看前一段时日，阿萝的作坊招收村中厨下手艺好的妇人，如今她们每个月都能揣着几百文钱回家，在河边洗衣服时互相唠着嗑，那嘴都能咧到天上去。罗贵几人见上回阿萝不招男工，还惋惜了好一阵子，如今终于碰上了机会，哪有不来的道理？

阿萝将几人请进屋中，将情况说与他们听。阿萝只实话实说，告知罗贵几人，此番前去河间县，需先行查探，若真有合适的地可以挖池塘，才会让他们留在那边帮忙养鱼。

四人听了这话，互相看了看，还是决定赌一把，只因为近些年来，但凡是与阿萝沾上边的活儿，几乎都是些顶好的差事，他们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了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再不济，到时候再回二里铺镇打零工便是，说到底也没有损失什么。几人权衡了一下利弊，当即就点了头。

人选定好了，阿萝在山下村便没有什么事情了，这几日便将院前院后打理好，准备着出门要带的东西。

她将家中的银票带了好些在身上，剩下的藏在屋中各处。总归陈江与曹氏每日都要来后院看管鱼塘，她倒是不担心家中会失窃。

阿萝还准备好了许多可久放易携带的吃食，又从衣柜里拿了十几套不同季节的换洗衣裳，这零零碎碎加起来，足足有四五个大包袱。

第五日清晨，前来接他们的马车缓缓朝着阿萝的院子驶来，陈大娘目送着陈川背着包袱去了阿萝家，心中很是担忧。

这还是陈川二十多年来头一回走出河西县，陈大娘这几日点着油灯为他准备了好些套新的衣裳，临走时还塞了几个馒头在他的包袱里。

阿萝提前知会了顾文，说是另有五个人要跟着她上路，于是顾文派了两辆马车，几人都带着不少行囊，两个车厢都被放得满满当当。

马车达达地出了村子，有不少村民站在院中好奇地瞧着，有些眼尖的看见了阿萝上车，心中皆叹：这丫头又要出门了，也不知道下次再回来她家又是一番什么光景。

河间县位于河西县的东边，马车出了山下村先是往北，到了澜江后再转而向东行，越是靠近河间县，绵延起伏的群山便越是密集。

行进了几个时辰，马车依旧不紧不慢地走在县道上，一边是湍急的河流，一边是密林众多的群山，风景与二里铺镇已经大为不同。

临近午时，众人在林中阴凉处停下歇脚准备吃了午饭再上路。大家包袱里都带了干粮，与罗贵一起来的有名叫赵泉的人从包袱里拿出一口小铁锅接了河水架在柴火上烧开。

陈川正要从包袱中掏一个馒头出来，手中便被阿萝塞了一袋烤馍，她又转身将剩下的分给众人，就连车夫也没落下。大伙儿拿着烤馍吃得喜笑颜开，罗贵伸手在地上捡了一根粗细均匀的树枝，用蔑刀将一端削尖，卷起裤腿就往河边走去。

赵泉与几个熟悉他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阿萝见了却十分惊讶——这山下村竟有会叉鱼的人？

用树枝叉鱼可不像看上去那般简单，不光手上要又快又准，还需要计算好水面的折光角度，不能有任何偏差。

阿萝与陈川皆站在一边观望，只见那罗贵眼睛紧盯河面，然后忽然用力将树枝往水中一掷，再提起来时，便有一条鱼被树枝贯穿了身体，不住地扭动挣扎着。阿萝站在旁边看了直拍手叫好。

罗贵将鱼取下递给阿萝，转身又继续在河中搜寻着。他捉鱼的时候，陈川便一直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当罗贵将第三条鱼递上岸后，陈川这才走上前道：“罗大哥，让我也试试吧。”

罗贵挑眉看了陈川一眼，爽声笑了笑，将树枝递给了他。

陈川接过后，也脱了鞋袜走到河水中，拿着树枝静待了片刻，等水中的鱼放下警惕游近了些，然后忽然将树枝投掷出去。只见数条不大不小的鱼瞬间四散游开，那树枝起先是插在了河床的小石子间，而后便缓缓倒了下去。

罗贵就好像见惯了如此场面一般，抱胸站在一边道：“我当年也是跟着我爹学了好几个月才叉到第一条鱼，陈三你还需要练练才成。”

陈川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思考，他方才明明对准了鱼头的，为何掷下去后，会偏离那么多……

如此想着，他重新将树枝捡起，眼睛瞄准了河底的一块石头，再次将树枝扔了出去——果然，依旧偏离许多了。

又试了几次还是以失败告终，陈川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缓缓走到鱼群的不远处，先瞄准了一条鱼的头，而后故意将树枝偏离了几分，然后快地掷了出去。

当他再将树枝提起来之时，上面赫然可见一条鱼正在摆动着尾巴。

罗贵在一边看得惊呆了，回过神来后，走上前一伸胳膊就箍住了陈川的脖子，另一只手在他的肩上锤了一下，佩服道：“你小子行啊！这就抓着了！”

罗贵的声音传到了阿萝这边，她回过头笑嘻嘻地看着陈川，开心地说道：“你抓着鱼了？快拿来洗一洗吧，那边都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