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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失踪了。”方才在茶楼里干坐,滴水未沾,江星阔是有些渴了,这荸荠绿豆羹他从未喝过,倒是清甜脆爽,不似寻常甜汤叫人腻。
说着,岑开致就听见窗外有动静,江星阔既关了她这边的窗,她也懒得打开,凑了脑袋过去与江星阔同望。
就见一个华服男子正茶楼里出来,只看衣饰和两条垂在肩上的辫子,便知他是金人。似乎是他的马儿惊了人,所以才引起一番骚动。不过华服男子财大气粗,十分痛快的赔了银子,一场风波顿时消弭。
许多人都在观望,可也不知为何,那男子却偏偏抬头望了过来,模样倒是尚可,但也称不上多俊俏,扒了这身华贵的皮,不过中人之姿。
这人先是掠了岑开致一眼,继而又对江星阔颔轻笑,从他的目光中,岑开致能看出几分赏识的意味。
“他谁啊?”
“金国王爷,完颜计。”
岑开致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只见到马儿离去时姿态矫健,连尾巴甩动的样子都比那些劣马潇洒。
“若是咱们的马场没丢,隆兴二年是不是就可能会赢。”
“本就可赢,输了不在国力,是人祸。”
岑开致随口一句感慨,倒叫江星阔大吐真言。她连忙虚虚一点他的唇,示意噤声,指腹分明没触到,却叫他唇上一麻。
“你说查案子,便是撞他来了?你如何知道他在这?”
“完颜计此人嗜茶,这间茶楼中有一味茶是秘技,别处喝不到。所以他每隔几日就会来一趟。”江星阔飞快的咬了下唇,落下深深齿痕。
“有何收获?我瞧他待你似乎有些欣赏。”岑开致见江星阔好似有些无语,便笑。
“金国使团来时曾行马术射箭比试,我赢过几场,他便记住了。这完颜计似乎也问心无愧,让我明日去都亭驿查案就是,保准不会再有人软磨硬泡的阻拦。”
今日虽出了太阳,却是干冷,路上的北风呼呼刮,裹挟些从丢失国土而来的冷冽肃杀,似乎是在问罪。
岑开致拢了拢披风,兜帽上的一圈兔绒蓬飞,而江星阔身上这件只是略厚一点的单衣,护着她避开满桶打晃的泔水车时,肩胛手臂绷紧,精悍的力度似要冲破衣裳的禁锢。
岑开致莫名想着,其中大约也有几分自己喂养的功劳,满意的轻轻点头。
她未曾觉自己此刻蜷在了江星阔的臂弯中,只嗔怪道:“贪多嚼不烂,万一撞着人了,疼不说,还得一身泔水味,可不将他骂个惨。”
江星阔替她拎着那一篮蛏子,一路走一路落了泥点子,仿佛他身边跟了个隐形的小泥人,疑道:“这是何物?”
岑开致轻呼一声,就近买了个木盘,搁在竹篮底部接泥水,笑道:“晚间或明日,来店里吃蛏子吧。这是我明州的蛏子,比寻常市面上的还要鲜美。”
一路走走停停,看着她买东买西,衣食饰,摆设巾帕,一个巴掌大的小竹盒不知能做什么用,她却很喜欢,与摊主砍了半盏茶的价。
“放净口的竹盐啊,这叫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能挣倒是也能花,且说起歪理来振振有词,江星阔觉得很有。
一贯只觉得她性子恬淡却又倔得厉害,今日更现她稚气童的一面,一会叫风沙迷了眼,一会走道不留神踢到了脚趾,痛得眼圈都红了,别了脸不让江星阔看她的狼狈样子,他却觉得自己跟着一起疼。
看着岑开致走进食肆里,似是站在门边与阿姥说话,还有半个影子留在门外。
他连这半个影子也不肯放过,直到没入屋檐的阴影下。
江星阔垂眸轻轻叹气,该如何是好呢?
临安至明州的运河很是古老,悠悠水波载着来人,也载着归客。
江星阔从前只因公务去过几次明州,只觉明州繁华不输临安,并没有别的印象,如今知晓她的故土是明州,忽然又对这个地方生出几分模糊的好感。
今日去找完颜计的事,江星阔连手下人都不曾告知,送了岑开致回食肆,一路上胡思乱想也没回大理寺,径直回家了。
到了家门口,却见江海云正从马车上下来,一看江星阔更是脸色阴沉。
江星阔心中有个猜测,进了屋门江海云果然就怒冲冲道:“你怎得如此好惹事?不过死了个高丽姬,你就胆大包天的去找完颜计了?”
天子脚下,暗桩总是防不胜防,从江星阔见完颜计那一刻起,消息就如蛛丝蔓延,他才刚到家中,就把江海云派过来了。
“圣上我也见过,见一见完颜计倒是大不敬了?”
“我且问你,你想如何!?”
江星阔自顾自坐下斟茶,只是甜汤吃多了不口渴,浅啜了一口就搁下。
“完颜计都允我详查,想来是衾影无惭的,你又何必跳脚?”
江海云还是一脸愁云惨淡,紧盯着江星阔的神色,道:“你要婉转行事,可知?”
江星阔不置可否,捡了个话头,“听说阿兄要续弦了?”
江海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膝下犹空,未完承嗣之责,怕是不孝,只能先订下婚期,待明年孝期满后再迎妇过门。”
“嫂何家女娘?”江星阔其实并不好奇,只不过没话找话说。
“明州通判家的幼女。”江海云已经见过画像,生得倒是平头正脸,只是少些颜色,不知真人是否会美貌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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