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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方跪在大殿中央,汗洽股栗。
因为皇后娘娘自午后见过了闾王,就从香罗殿里消失不见了。香罗殿的茅房里锁了一个被打扮成女人的小太监,而朝阳门的侍卫们则证实了闾王有个胖胖的随侍。
此刻,段云嶂的脸比金凤的脸还要黑上几分。
过了很久,段云嶂才道:“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素方连忙叩:“香罗殿的宫人口风都很严,除了奴婢和几个宫人,就没有人知道了。”
段云嶂点头:“守口如瓶,尤其不要传到太后那里去。”
“是。”
素方犹豫了一阵,又问:“那皇后娘娘……”
段云嶂深吸了一口气:“朕亲自,去把她找回来。”
段云重,你小子死定了。
。
黄家巷子的蔡诸葛家里别的没有,有两样东西是最多的,一样是卜卦的签筒,一样是绣鸳鸯的帕子。签筒是蔡诸葛吃饭的家伙,帕子上一对对的肥鸳鸯,则是出自黑胖绣娘永福的手。
蔡诸葛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在街上摆摊算卦,也从来不说不吉利的话。街坊邻居都知道,蔡诸葛的卦,就像礼部的诰文,户部的年报,报喜不报忧。绣娘永福家的小黑胖,小的时候也让蔡诸葛算过一卦,蔡诸葛推算良久,断言小黑胖是个至贵至福的皇后命。
这事成了邻近四条街茶余饭后的笑谈,而蔡诸葛的卦,大家从此也便当做吉祥话来听了。
直到有一天,黄家巷子的针线铺子被盘给了一个山西来的寡妇,寡妇改了针线铺子的门户,自己做起了豆腐西施。从那以后,蔡诸葛家的肥鸳鸯手帕便慢慢转移到了豆腐西施的家里,而豆腐西施做的嫩豆腐,许多则进了蔡诸葛的肚子里。
肥鸳鸯手帕从此便被豆腐西施压在了箱底。又过了半年,蔡诸葛终于下了决心,将卜卦的签筒和磨豆腐的石磨并在了一堆。而肥鸳鸯手帕,则彻底地被遗忘了。
蔡诸葛的吉祥话说得好,这些来攒了不少钱,喜宴办的也颇大,整条街的邻居都被请去喝喜酒。
那据说有个皇后命女儿的绣娘永福,却很不识相地跑到喜宴上来凑热闹。
“永福,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毕竟要成亲了。你这样跑到我的婚宴上来砸东西,算是怎么回事呢?”蔡诸葛胸前绑着朵脸盆大小的红绸花,苦口婆心地劝着永福。
婚宴的宾客们围将上来,看到婚宴有了这样活色生香的变数,个个兴奋无比。
“这个,就是蔡诸葛原来不要的那一个?”
“难怪呢,换了我,也要豆腐西施啊。”
“啊呀呀,这女人好泼辣,被男人甩了,居然还跑到婚宴上来砸东西!”
永福怔然看着地上的茶壶碎片,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永福,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看不开呢?”
永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不是你请我来的么?”
蔡诸葛惊愕地睁大眼睛:“我请你来,是看在我们街坊一场的份上,请你喝一杯水酒,并没有请你来砸东西啊!”
“我……我只是不小心碰倒了……”
蔡诸葛对永福的解释恍若未闻:“唉,其实我送你张请柬只是一片好意,你就算是不来,我也是可以谅解的。可是你现在搞成这样,岂不是让我脸上无光?唉,永福,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现在已经将你打出门去了。看在你也有可怜之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是走吧。”
众人点了点头,互相道:“是啊,也只有蔡诸葛这样的好人,现在还能跟她好声好气地说话。”
永福扁了扁嘴:“我不就是打了一个茶壶么?”
蔡诸葛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还要说什么,他身旁盖着红盖头的娘子却一把将盖头掀了起来:“一个茶壶?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壶!你要走,先赔了我这茶壶钱!”
众人哗然:你这茶壶能值几个钱?
豆腐西施拧着小腰,翘着尾指,从地上拈起一块碎片:“大家瞧一瞧,这是我从娘家陪嫁过来的茶壶,哥窑出来的的,一个要二两银子呢!”
那水汪汪的桃花眼往永福身上一绕:“打断婚宴的事,我和我家相公就不追究你了。快赔银子来吧。”
永福瞪着那碎片看了很久,并没有看出它究竟是哥咬出来的还是弟咬出来的。可是豆腐西施言之凿凿,永福也只有认命地往袖中摸去。
摸了许久,只摸出一钱银子。
“老蔡啊,我今天是来喝喜酒的,身上怎么会带钱呢?”永福可怜兮兮地望着蔡诸葛。
蔡诸葛有些心软,将那一钱银子收在手里,道:“娘子,一钱银子就一钱银子吧,剩下了,让她改天再补。”
“不行!”豆腐西施柳眉倒竖,“谁知道她改天还认不认账?除非,让她当场立据画押!”
“对,立个字据!”
“写个借条!”
人群里同一条街上的小年轻门们嘻笑着起哄起来。
永福就像一只衰老的猫,被逼到了角落里。
“我……”
“那个……各位百姓……”一个锦衣玉服的少年公子吭哧吭哧地从人群外头挤进来,手中握着扇子作了个揖,正待说什么,一声惊雷并地而起。
“写你奶奶个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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