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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仍然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地淌落,滴在地上,滴在付汀梨的耳边。
像是把什么东西戳破了。
她恍惚抬眼,看到拦在自己面前的孔黎鸢,看到孔黎鸢垂落在腰侧的手,冷白肤色,细瘦骨感,上面有红色的液体正在不停地往下淌落。
不知道到底是墨水,还是血。又或者是,这两者都混在了一起。
“孔……孔黎鸢。”她吃力地喊出她的名字,仿佛这一场动荡终于落幕。
躁狂症患者被疗养员用绳索捆住双手,整个人按在轮椅上,摇摇晃晃地推进室内,嘴里却还在哼唱着自己作的那些曲调,其他惊魂未定的人的尖叫和嘶吼声也开始停止。
好像天下终于太平。
一场闹剧结束,只有一个人受了伤偏偏就是这一个人,已经受过很多伤、从来都不爱自己的一个人。
“你没事吧?”付汀梨的声音都在抖,她伸出手去拿孔黎鸢淌着血的手,现竟然湿滑得有些拿不住。
“我没事,一点也不痛。”
孔黎鸢说,然后注视着自己手上的血,注视着自己被划出来的那一道伤口,竟然不痛不痒地笑了一下。
“你别说话了。”付汀梨急切地说,“我先让人给你包扎再说。”
乔丽潘惊魂未定,看了她们两个一会,叹一口气,说,“我去喊人过来。”
孔黎鸢目送着乔丽潘离开,视线隔了很久很久,才重新转移到付汀梨身上,
“原来这就是你妈妈?”
“对。”付汀梨仍旧惊魂未定,她握紧孔黎鸢的手,生怕她从自己身边逃走。
缓了好一会,才说,“她和我,和我一起过来,看一下你。”
“你吓到了吗?”孔黎鸢问。
“我没有。”付汀梨执拗地说。
孔黎鸢笑一下,“我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付汀梨紧握着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孔黎鸢盯着她,叹了一口气,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而是一字一句地往下说,
“我是个轻躁狂患者,和刚刚你看到的那个人,是一样的病。我现在就在躁期,所以我经纪人让我不要回国,不要让任何人现这件事,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
“五年前,我遇见你的时候,也是在躁期,我没有要找的人,没有受伤,光脚是我故意的,衣服是随便找人换的,伤口是我自己弄的。”
“我知道!”付汀梨几乎在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撑着自己,也握住孔黎鸢的手腕。
“你知道?”孔黎鸢先表露出来的是惊讶,但过了几秒,那种惊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的笑,
“那你知道吗?从一开始,我拦下你的车,就只是为了骗你和我同一段路,就只是为了在这三天里不当孔黎鸢。”
她在流红的天空里望着她,整个人的形状和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不轻不重的笑,
“你肯定想,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但我就是会做这种事,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那个时候刚拍完《冬暴》,所以我有时候都分不清,那个和你从旧金山开到洛杉矶的女人,是我自己多一点,还是李弋多一点。”
付汀梨觉得自己快要抓不住这个人,她分明用了极大的力气,可孔黎鸢还是在笑着,像快要飘走的一片云。
“那个新闻的确是假的,我没有虐鸟,那只小鸟上的伤痕都不是我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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